春野

请与我坠落一场旷日的逃亡

鳞片

他突然感觉到那些往事都是剥落了的粼粼鳞片,决绝而刚烈,像是要用尖锐的疼痛来刺伤他或唤醒他,让他在耳边无边际的轰鸣中一遍遍想起那个汗水与泪水交颈到难舍难分的年代,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将生长期节节凸起的疼痛误认作是成名的副作用,和淤青与扭伤一起在日记里被打包放进“代价”的范围里,想要以这样囫囵吞枣故作无关紧要的搪塞来骗过发烫的血液与根根骨头,那个时候好像怎么睡也睡不够,常常从一场大汗淋漓的黏腻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又睡着,练习室或宿舍、飞机又或候机室,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两条胳膊也汗津津地交叠在一起,依偎得过于亲密的姿势,头发和呼吸都毛绒绒地交缠,像是一场漫长到世界尽头的接吻,睡眼惺忪时有一双手会缓慢而温柔地抚摸他的耳骨,是安抚的意思。他们就在这些被忙碌连轴的行程与闪烁成群星的闪光灯折叠起的小心翼翼又坦坦荡荡的细节里长大,他以前从来认为长大这个词是伪命题、是成人世界诱骗的圈套,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发现长大确实是走散的近义词,被剥落的每一片鳞片上都刻满了回忆的只言片语,又仅仅变成支离片碎的回忆,他想起鱼跃龙门的暗喻,想到忒休斯之船的寓意,无论是被迫剥夺还是主动舍弃,无论他们身上是否已经又披上崭新的鳞,那些曾经存在过的鳞片留下的伤疤永远不会痊愈,像是他青春期生长痛对他当年刻意忽视自己的长达一生的蓄意报复,像是留不住的就得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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