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

【凯千】春天游泳

summary：易烊千玺在片场接到了半年多前和他大吵一架后此后没再联系的王俊凯的电话。

半现实向 he 全文约1.3w

🐑第一人称

一个破冰的故事 很多推拉

当作提前的生贺文了

——

01.

我下戏的时候已经很晚，十一月的天气很是诡变，昨天穿着戏服还觉得热，今天就顿觉实在是有点单薄，夜风凛凛地吹，我一边搓手一边和搭戏的同事说辛苦了，助理匆匆忙忙挤过来，我便分出心思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跟着我许多年了，也并不是莽撞的人，知道我拍戏之后会自己先去找导演看效果再去找他，且并不喜欢让别人打断自己的流程，这么匆忙，肯定有什么事。

他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把我的手机举起来，小小一块发亮的屏幕在剧组特意营造的昏暗的光线下有些刺眼，我只好眯起眼睛仔细去看——一个电话...上面的备注是...王俊凯。

......难怪他的眼神那么难以言喻。

我顿时也觉得难以言喻起来。从客观角度来说，我是得接的，一是对外维持一下我们岌岌可危的关系形象，二是我本来就是不愿意让别人干等的人；但我从主观上，确实一点也不想接，这个原因就简单得多：打我电话的人毕竟是王俊凯。

我缓缓伸出手，第一次这么希望快点到固定时长然后自动挂断。

电话自动挂断。

然后我手机继续锲而不舍地振动了起来，王俊凯又来了个新的。

和我演对手戏的老师热情，眯着眼睛笑说，千玺，你就接吧，我们等会去找导演也行。

甚至给我迟缓的动作找了个台阶下。

我还没来得及感激，就见他顿了下，意有所指：“我不是故意看见的哈，但千玺你和俊凯关系不错嘛。”

......

应该不是讽刺，但带入我和王俊凯现在不尴不尬的关系，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我几乎是夺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后才微微抿起嘴笑了下：“怎么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没否认但也不算是一个肯定句，我确实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最多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简单凑合一下。

老师没有接我的话，他又笑了声，示意自己先走了。

——隔着千山万水和一只手机，王俊凯的声音有点轻微的失真：“什么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两吗？”

没想到我们时隔不知道几个月的第一次对话，竟然是这样的。

我看着人老师潇洒走远的背影，顿了顿，很艰难地挤了个字出来：“嗯。”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不算太好看，因为助理看我的眼神已经从迷茫和慌乱变成了一丝不是很明显的为难和无奈，但换做是谁面临这样的局面应该都不会有太好看的表情的，我觉得我在电影里摸爬滚打的这几年确实是卓有成效：至少我只是没太控制好表情，语气应该还是不错的。

虽然比不上王俊凯，他声音轻快，语气活泼，一听就知道没被拍戏连轴转摧残。

我说，你有什么事？

我们关系僵了也有好几个月了，心照不宣地不发微信不打电话，连朋友圈都懒得给对方点赞一下，最近的一次交流是九月他过生日，我在微博例行公事发生日祝福——这件事我可以发誓是习惯成自然，而不是任何破冰的讯号。

所以他今天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不是脑子抽了就是真的有大事。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顿住了，我耳边就只剩哗啦哗啦的风声，袍子边被风吹得扬起，我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

他好像因为我的这声咳嗽立马找到了一个话题，我甚至能想象出他面不改色答非所问的样子：“千玺，生病了吗？”

若无其事得就像几个月前大吵一架的不是我们两一样。

因为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我就不自觉地犹疑起来，甚至想到他是不是在哪录综艺，而节目组为了搞个大卖点让他来打电话给我...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被我立刻否决了，怎么说王俊凯也不是会同意这种事的人。

我迟疑了这么久，自然失去了掌握对话主动权的机会，只好乖乖顺着他抛出的话头往下走：“没有，在外面拍戏，风大。”

他应该是在那边点头：“喔。”

我们陷入难言的沉默之中。

我有些顺理成章的烦躁，不知道为什么王俊凯要在我们把彼此当陌生人——或者敌人，对家，什么词都无所谓——的几个月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我打电话，别的时间打也就算了，还偏偏挑在我大夜戏的时候，真有事也就算了，可他现在只是在沉默而已。

我忍无可忍地重复了一遍，你有什么事。

可能是什么...养成系对于从小到大一直赖在一起的对方天然的那一份熟悉，再加上我也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语气里的那一份不耐，这下他回得很快，也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呗。”

......绕了这么一大圈，竟然是想喊我吃饭。

像个更大的阴谋。

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最近干了些什么事：不算太高调，没上新电影，王源的生日祝福也按时按点发了不存在他作为队长替李飞来讨我的团魂债的可能，删删减减，我得出的结论是，至少最近，确实没什么值得他特意打电话来破冰的。

......但是王俊凯之所以是王俊凯，很大一个原因是他就是可以这么无厘头地做出这些事。

剥去最初层层叠叠的惊骇和意外，现在的我终于彻底冷静下来，而冷静下来的我其实并不太费解他怎么就做出这种事，反正我们认识这快十年以来，他心血来潮做的蠢事也不差这一件——只不过是这次太特殊也太突然而已，归根结底，他确实一直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我自己都惊叹了一下我竟然这么快就给王俊凯找好了理由，沉默的时间太久，他大概也因为这句抛出来连个响都没得到的话有些沉不住气，又说：“千玺？”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但既然他打定了主意想揭过我们几个月前不太体面的那一页，我也不会端着太久：没有必要，这样反而显得我念念不忘斤斤计较。

​挂掉电话之前，我抬眼看了看片场。

搭戏的老师大概和导演说明了情况，我今天的状态也还算不错，因此并没有被催；助理仍然站在我旁边，​他跟着我许多年，或许能从只言片语猜出我和王俊凯这通电话的大部分内容；风仍然凌冽地吹着，竹林森森，月光如水流淌，王俊凯在我耳边说，晚安千玺。

02.

我们​僵持很久的微信聊天框，死水被打破了。

​成名之后——或者说是单飞不解散之后，约吃饭就不再是打个电话发条信息就可以立马付诸实践的事情了，我们得慢慢对行程，得讨论吃什么，得定下一个合适的时间，还要提防没有狗仔私生的穷追不舍。在这种情况下，只靠一通电话是完全不够的，因此当天晚上我回酒店，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王俊凯给我发了不知道几手机屏幕的信息。

那些消息把我们几个月前战争残留的硝烟顶到了一眼看不见的地方。

其实倒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他从小就喜欢碎碎念，发微信就更变本加厉起来，甚至还零星地夹了几条语音。我耐下性子一条一条点开来听，可能因为夜深，他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软了点，从我这一星期都有时间到要不然我明天就来找你吧，我一时觉得我们的关系真是十分的兄友弟恭，甚至有些逾越的亲密了。

像是几年前的样子。

小孩子当然可以肆无忌惮地随便越过亲密界限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可惜我们已经长大了。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忍了忍，还是没回任何扫人兴致的话。

我慢慢按住语音键，说，行，我最近表现不错，你来了我可以请一天假。

虽然我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好请整整一天假来陪他的。毕竟王俊凯不是第一次来这个省份，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飞人剧组找人吃饭。

他回得很快，笑意轻飘飘散在话尾，说我其实想来观摩一下你演戏的。

我心想去你的吧，不说李飞当年让我们拍的那些傻子自制剧反正我知道这肯定是我们永远的黑历史了，拍《我们的少年时代》的时候我们两天天黏在一块，我演的戏你还没看够？

但我只是说，那你来的那天先给我打个电话，我把地址发你。

我们太久没有说过话，也太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我正在试图找到和王俊凯聊天的那个平衡点，在一直试探到了曾经熟稔的界限之前，我就只能一点点回忆我们的相处模式，或许最开始会有些束手无措的拘谨，但至少进退皆宜，这样的话才能勉强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王俊凯的电话。

其实一般在剧组里睡觉的时候我习惯把手机关机 ，因为睡眠很珍贵实在容不得任何打扰，但昨晚和王俊凯聊得太晚，我几乎是手机砸脸上才分出一点清明来和他说我睡了，关机当然是不记得关的...给了这通电话可乘之机。

他真的没有想过，我昨晚接他电话的时候已经快一点，现在早上不到八点就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一点？

我没睡好，声音就不自觉带了点怨气：“...好早啊你。”

王俊凯的声音也带着几缕沉沉的倦意：“昨晚的飞机，刚下来。”

​

他补充：“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车上了。”

​他这话十分不客气地劈头盖脸往我耳朵里一砸，我几乎是立刻被吓得清醒了过来，反射性地问：“啊？”

......原来真的不是蓄谋已久啊。

他就真的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比较支离破碎，甚至还重新组织了语言：“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去机场的路上了，现在刚下飞机没多久，困啊。”

我哆嗦了一下，觉得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我的预料之外。

我艰难地组织语言：“那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接你的电话呢？”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接了你的电话但并不想和你和好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答应你吃饭的邀请呢？

许多话堆在喉咙里，生刺发芽，生长成每一片叶子都写满了秘密的大树，我觉得吞咽都变得有些困难，不自觉地又咳嗽了两声。

王俊凯立马说：“我昨晚就觉得你感冒了。”

......也还真是转移话题一把好手。

其实我知道王俊凯是不会给我答案的，因为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是这样。

就像我从很多年之前，就默许了他对我这样。

我再次反驳：“我没有，被你吓到了。”

他就没再和我车轱辘这个，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昨晚问了你助理你在哪个酒店也定了个一样的，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他确实一直是个行动派。

03.

他到得早，但我们见得却很晚。

最大的原因是我两都要睡觉。

我挂了电话后睡回笼觉睡得昏天地暗，再醒是被每天固定时间的闹钟闹醒的——也就是说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想起来大早上那通电话还以为是自己被昨晚的王俊凯吓得做梦都是他，点开通话记录才发现原来都是真的。

那他现在已经和我在同一家酒店里了，而且我很有把握，他在睡觉。

我有点犹豫起来。定中午的闹钟是有原因的，古装戏要提前几个小时去做妆发，十一点半是我这两个月摸索出来的最合适的起床时间，但王俊凯连夜飞来是为了找我吃饭再加去我剧组玩，我总不能自己走了不带着他——可这就又说回来，他毕竟刚飞了趟红眼航班，现在正睡着，我更不好意思叫醒他。

我想了想，知道他常年手机关静音，于是决定发条微信过去：醒了没有，我要去剧组了。

不会吵醒他，而且也算是给他打了个招呼。

但我还是不受控制地、纠结地想到，酒店离剧组很近，步行也不过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如果他要多睡会也没关系...我先请假，我可以等他。

出乎意料的，他几乎是我消息刚发出去的那一刹那就回了我：醒了，在你隔壁。

......好吧，他确实是不需要我去等的。

我开房间门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回到了几年前我们还没单飞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们还是会被私生追得满街跑的小屁孩，公司三番五次地严下戒令说别有事没事跑出去玩，但王俊凯软下声音跟我说他想去看电影的时候我还是会陪他去。我们也会有样学样地把自己裹在包装之下，不过上了街还没几分钟就记吃不记打全摘了，也不知道被拍过多少照片。

我干巴巴地打招呼：“...中午好。”

按照道理来说，和你几个月前轰轰烈烈吵了一架几乎撕破脸皮的队友见面，怎么说都应该更波澜壮阔一点的，但是我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被颠覆了太多次，再加上王俊凯确实就这样无所谓地靠在我门口等我......总之，我这个情绪还真一下子波澜壮阔不起来。

王俊凯放下手机，抬眼看我。

是我很熟悉的眼神。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不笑的时候看人显得冷，像精雕细琢的一块冰，但眼尾弯起来的时候就不是冰了，是温润的一块玉。在我们还经常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很有仪式感地冲我挥挥手：“好久不见嘛。”

的确很久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开始抿嘴。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可以不想到那些了，但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秒半年多以前我们吵的架就自动开始在我脑子里滚动播放——

可是，可是，我慢慢地深呼吸，我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走了半年多才终于到达和对方再次见面的这个时间节点，所以我现在对那些事情选择视而不见。

他的手挥完了也没揣口袋里去，十分自然地朝我这边伸了伸，掌心向上摊着，露出一截纤瘦的腕骨。我心里想着事情的时候容易不自觉地发呆，因此是他的手又冲我左右摇了摇才回过神来——等等，我想，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确实在以前养成了见面的时候他把手伸出来等着我把手覆上去来让他评估我手凉不凉着没着凉的习惯，多数是因为那时候我不爱穿秋裤工作又总是连轴转，总是容易生病。但是这毕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们也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面，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相信他已经——或者说仍然有着见到我就伸手的肌肉记忆的。

但我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我们两的指尖都热烘烘的，他不轻不重地弯了弯食指捏了下我的无名指指肚，然后很快放开了，这回手终于心满意足地揣进了口袋里。虽然他戴着口罩看不见他的脸，我也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好了点——具体表现为他的那双桃花眼翘起的弧度更大了。

即使我不知道这份好心情从何而来。

我想，他既然可以表现得无懈可击，那我也可以。

我说，走吧，助理在楼下要等急了。

因为先前打过招呼，所以同事们看到我身后跟了个全副武装的高挑男人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奇怪的情绪，倒是脾气很好的前辈晃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说我就说你们两关系不错嘛！

我再次没来得及回答，他就高高兴兴地准备去背台词了。

我回头，王俊凯挑起一边眉毛看我，意思彰然若显：昨晚的老师就是他吗？

不需要过多言语，我点点头。

他凑到我跟前来来和我咬耳朵：“我准备了小礼物的，但是助理估计得明天才到。”

他跟我来陌生的剧组，本来就被我打了招呼让他凑我凑近点别走丢了——当然被他抗议了一遍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不是十岁出头之类的话——这下为了和我讲小话，几乎整个人都贴在我后背上，呼吸浅浅打在我的脖颈，我几乎能数清他吐纳的频率。

我轻轻打了个哆嗦，往前迈了半步把我们的距离拉开一点，再转头，他刚好很无辜地歪歪头，眼睛很认真地盯着我。

我忽然有点心虚，又很快义正言辞：“痒。”

说完这句、飞快地在心里处理好一点冒头的毛绒绒的情绪，我才重新把他那句话拿出来思考——助理要明天才能到...看样子他还准备在这里待不止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我也不太意外，他昨晚说他这一周都没有事，我甚至怀疑他是准备这一周都在我这待着了。

哦，那他找我来这件事应该确实是有些提前的准备的。

他耸耸肩：好吧。你去化妆。

我弄妆发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玩手机。

他有前车之鉴，因此我先就和他打好招呼：不准给我拍奇怪的照片。我把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忽然很奇妙，很复杂地停在我身上好几秒才挪开，又顿了顿才开口说都听你的，我也是闭上眼任凭化妆师的刷子在我脸上横行霸道的时候才突然想到，他那个眼神应该可以归类为惊讶。

......我想我可能是被他传染了，指熟视无睹轻描淡写这件事。虽然我刚刚确实只是顺口一说，几乎是下意识的。

但是——惊讶吗？我顺从地跟着化妆师的动作微微扬起下巴，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观察他，他坐在片场批发来的红色塑料小板凳上玩手机，刘海细碎地遮住眼睛，两条腿踩着不知道什么节奏十分松弛地一晃一晃，看上去比我还放松。

如果是惊讶的话，那么，王俊凯其实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胸有成竹吗？

我闭了闭眼。

然后听到细微的“咔嚓”一声。

......

我说：“王俊凯。”

即使闭着眼，我也能猜出来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我们长大了后他笑得失去形象的样子不太多见了，但是开心了猫纹还是会浅浅地露出来点，他现在戴着口罩，就可以更肆无忌惮一点......总之，应该是很得意的样子。

他说，尾音翘起来，听起来就知道心情很好，“唉，在呢。”

我严肃指出：“说过让你别拍了。”

他声音还是很轻松：“你说别拍奇怪的照片。”

言下之意，他这次拍的照片不奇怪。

是我很熟悉的、也是他常用的耍赖伎俩，我一下又有回到很多年前的错觉，我凭着刚刚确定的方位冲他一伸手：“那你发我看看。”

我听到衣服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他十分自然地站起来一点把手机放我手上：“你自己看。”

我故意说：“我不想看。”

还治不了你了。

他被我这话堵了一下，然后大概是看我也没并没有把他手机还回来的意思，知道我没在跟他真生气，就十分嚣张地虚张声势：“那我一会儿直接发朋友圈。”

......这话听起来，真不像二十三岁的王俊凯会说的。

我还没来得及呛回去，化妆师先拍了拍掌：“好了千玺，先给你上这么多，刚刚stf来了说你今晚是大夜戏，妆早给你上好了没用。”

我睁开眼，一边看镜子里的自己一边道谢，这时候才发现王俊凯早就不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红色板凳上了，准确来说，我其实被就紧紧挨在我旁边的王俊凯吓了一大跳。

他心情还是很好的样子，眼睛眯起来像只猫，声音低低的，感觉像是在压着笑意或者是别的东西：“这样了还是没上好妆的样子啊。”

虽然已经拍戏拍了几个月，但我也还是偶尔会在刚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被自己粗犷的形象震一下——当然是上了全妆的时候——这时候听他说这话，知道他是没见过我这幅样子，话语中也不自觉带了点笑：“你没赶上趟，前几天我都穿着袍子弄得挺干净的。”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胳膊：“反正我在这多待几天，总能看到。”

​

04.

夜戏确实是夜戏，甚至还有几场高光戏全排在了一起，但还好今天拍戏的进程比较顺利，结束的时候还没过午夜十二点。

最后一场是爆发戏，需要挺强的情绪沉浸力，导演喊卡了好一会儿我还没太缓过来，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原地慢慢出戏，连回应和我对手戏的前辈的夸赞也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凌冽的寒风穿竹林而来，像是要替我继续感受戏里人物的困顿茫然，我打了个哆嗦，脸上残留的几道泪痕被冷风一刮，又痛又冷。

这时候我感觉到有一件衣服被轻柔地披在我的肩头。

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其实对外界的反应会变得很迟钝——至少我是有点儿这样的——因此我是先在脑中将这个行为合理化了，以为是助理看不得我这么冻着给我披衣服（虽然这件衣服好像不太合身老是往下掉，那双手就帮我抓着领子了），又过了一小会儿，我感觉自己平静了不少，才收拾收拾心情转头去看......然而很出乎意料的，是王俊凯。

这人把自己羽绒服脱下来给我披着了。

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不仅对外界的反应变得迟钝，对时间的流速也没有什么灵敏度，所以，他到底是在我旁边，保持着给我披衣服的姿势过了多久？

我眨了眨眼。

王俊凯也眨眨眼。

“缓过来了？”

虽然是问句，但是其实是挺笃定的语气。

我入戏和出戏的眼神很不一样，这是王俊凯说的，虽然他可研究的范本大部分都是我们还没怎么演过戏时候拍的自制剧一类，但他还是对自己这个重大的发现深信不疑...过了好几年竟然还是这样。

我吐了口气，点点头。看他只穿着件卫衣——虽然我猜他是穿了秋衣的——就伸手去点他给我捂着羽绒服领子的那双手：“你自己穿着，给我披着干什么。”

其实我想用挺严肃的语气说的，但是我现在鼻音还是很重，可以说至少减了一半的效果。

他笑得虎牙都出来了，“你助理去给你拿衣服了，我先给你遮一下。”

因为离得近，我甚至好像能数清楚他纤长睫毛颤动的频率，他实在是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望进去的时候，像是能听到波澜的回声。

是回忆在波澜起伏。

他说，“这里风确实挺大的，你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要感冒了。”​

晚饭其实是吃的剧组的盒饭，王俊凯不是剧组里的人连盒饭也没得吃，索性点了份外卖，比我控制饮食摄入的绿色健康盒饭不知道香到哪里去了，他看我一脸苦大仇深吃西蓝花的样子还笑出了声，说你怎么这么多年吃到不喜欢吃的东西表情还是这么生动。

我说滚。

他倒是没有想过我也是得在很熟的人面前——即使我们冷战了快大半年——才会这么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这件事。

他接着笑笑，笑完了说你看看能不能和导演打个报备，我两晚上吃夜宵去。

——所以，现在，午夜十二点，我们终于离开了片场，准备去吃宵夜。

坐上车的时候我已经披上了自己的羽绒服，粉丝现在已经不太会跟车了，狗仔我估摸着应该也该回去睡了，即使有——我偏头瞥了眼和我肩膀挨着肩膀的王俊凯，他都在剧组待了一个下午搭一个晚上了，该拍的估计也都拍到了，没什么好怕的。

我回完助理的信息，又确定了一遍明天的假导演已经给批了，这才回头戳戳他的手肘：“我这是舍命陪君子了。”

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整个人都缩在羽绒服里，手机屏荧荧的光映在他脸上，眼睛很亮，我觉得我连他的睫毛都能数清楚了。然而他一听到我这句话就很干脆地扭头看我，眼睛瞪得很大，是惊讶的意思：“我问过了好吧，工作人员都说你其实偶尔多吃一顿没关系。”

噢，他还以为“舍命陪君子”只是我舍了一次减肥餐和他一起去吃宵夜啊。

我被他这话堵了一下，又不想提前暴露我已经请好了假这件事，就只好很尴尬地眨了眨眼，我们就这样看了几秒，我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哪里不对：“你什么时候问的？”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我会问他这个，十分理直气壮：“你在拍戏，我也不能一直看着，得找点事儿干吧。”

...他的“事”是和剧组工作人员聊天，顺带打听到了些我在剧组的事儿吗？

这又让我想到几年前了，暑假我们聚在一起训练，有时候谁会因为有什么事晚来两天，但是如果是王俊凯晚来了，他就会在训练间隙休息的时候很自然地问工作人员或者别的练习生我这两天状态怎么样，最开始大概是怕我私底下不太爱说话和大家融入度不高，后来可能就变成一种习惯成自然了。

我试图憋着面无表情，但是笑意好像还是在尾音中勾起来点：“王俊凯，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他一只手捧着手机，一只手绕到我背后拍了下我的肩膀，佯装严肃：“怎么说话的呢，听起来你比我年纪还大。”

我心情很好，也知道他心情好得很，所以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件事我想干了很多年，也想干了很多次，但真正付诸实践的次数反而是寥寥无几，这次倒是干脆利落地做了。

迎着王俊凯的眼神，我坦坦荡荡：“那你叫声哥听听。”

​

05.​

我人生中第一次，夜宵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这件事我回了酒店还在消化。

......说实话，在王俊凯开着导航指挥助理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家粥铺面前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他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在车上摸了他的头还说了一句叫哥来占他便宜。

当然，王俊凯当然没有叫哥。

他不仅没有叫，事实上，王俊凯估计是深感被我占到了便宜，十分气馁地没理我至少一分钟。

我本来以为他要带我去吃什么我们以前夜跑常去吃的烧烤啊之类，但没想到他开着导航指挥助理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家粥铺门口，我有点惊讶，说你夜宵吃粥啊，他就理所当然回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胃不好。

太养生了，要是前两年——我指我被冻得发抖也不穿秋裤的那两年——我肯定难以接受他这么安排我们的夜宵。

但是首先现在不是前两年，其次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再一起吃过宵夜了，最后，就是现在，王俊凯就在我的身边。

王俊凯和我并肩站在粥铺门口，桃花眼弯起的弧度像盛着一汪水，他语气有点得意，又带着点包裹完好的温柔，说，还得是你叫哥吧。

所以最后还是吃了。

今天急着去吃宵夜，妆卸得也匆匆忙忙，我一回房间就去浴室洗脸——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浮浮沉沉，给自己卸个妆这种事虽然不算熟练，但也不难。热水放着，雾气慢慢爬满镜子，脸洗着洗着我就开始发呆，慢慢地在脑子里过今天这一天的事，觉得实在是...从方方面面来说都可以称得上一句不可思议。

从我接到他的电话开始，我们之间横踞着的万丈冰渊，就开始悄无声息地解冻了。

这感觉其实很奇妙，我们吵过挺多次架，也冷战过几次，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严重，却也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直接跨过了许多环节、坦坦荡荡地将关系的相处模式再度拨回吵架前的时间节点——当然，或许并不是完全拨回，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暗潮涌动。

很怪异，但并不让人太担心，反而温和，像蒸腾在镜子上沉默的雾气。

也不知道是这个妆卸得太久还是事情太多得慢慢想，我出浴室门的时候已经有点困了，一边打哈欠，一边磨磨蹭蹭地往床边挪。

“还以为你又在浴室里看电影呢。”

王俊凯大概是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估计等着说这句调侃也挺久的了，几乎是立马朝我抛来这么一句。

——噢，对，王俊凯，这人在我刷房卡进门的时候就直接跟进来了，在我房间里几乎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那点星星点点的困顿被他这话一说，立马散到九霄云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一句记性好，这么多年前的习惯他竟然还记到现在。不过这人倒是无知无觉，正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翘着脚玩手机，笑得虎牙都快出来了。

我本来想不客气地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自己房间啊到底，但一想到自己半个小时前还吃了他好心好意给我点的粥，想问也没了什么气势，于是就只是继续走过去，坐到床边，又伸手戳他胳膊：“明天干嘛？”

他放下手机，歪头看我，眼睛很亮，语气十分兴致勃勃：“睡觉睡到中午，然后看你拍戏。”

...怎么说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行程也这么高兴的样子。

我不易察觉地呼了口气，感觉自己今天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满意过自己先请好了假这个决定。

算是，惊喜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准备一个惊喜。

或许是有来有往，他坐红眼航班飞过来找我，那我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请好假陪他。

这样想，我心情就更好了点，惊喜要有惊喜的样子，我故意板起张脸，语气压低，很严肃地讲：“那你明天的计划可能不太行了。”

他猛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映下一小片阴影，莫名其妙给我看出一点茫然和无措来。

“怎么了？你是有品牌活动什么的吗？”

他把声音放轻了点儿，停了停，大概是犹豫了下，还是又补充：“你要有事也没关系，我这一个星期都在这里。”

......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完全不过度地、只是正常地理解为他在说，他在等我？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本来是想好了要挺有气势地和他宣布我明天不去剧组的，没想到刚准备开口就收到他这样一句话，说话直接不自觉地磕巴起来：“啊...我，我是说，我请假了。”

——出乎我的预料，王俊凯仅仅是突然沉默下来。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还一直隐隐保留着对我们以前相处模式的熟知，这时候看他这一副沉思的、桃花眼都淬了冰的样子，虽然有些纳闷，但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在脑子里猜测他这是怎么了再搜寻应对的办法，没想到我的记忆才匹配到一半，他突然动了。

他直直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微微欠身，放下手机，伸手很轻很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好吧，我不能说我是对他的情绪一无所知的。

前几年的时候，我们年纪都不太大，在镜头前有什么情绪虽然知道要做表情管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挂在了眉梢眼角；在私底下就显露得更明显了，王俊凯大多数时候都有着“大一岁”的小队长自觉自己应该有的好脾气和耐心，虽然偶尔可能说话横冲直撞点，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好心——因此，他如果心情不好就格外明显，呃，比如化妆的时候。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他现在突然情绪不高是因为什么。

我有点无奈了，“王俊凯，干嘛呢。”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我也没有想挣脱他手的想法，猫咪闹脾气了需要被顺毛，更何况我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把握着力道、掌心的温度也妥帖，我这个不仅是这么多年和他相处遗留下来的本能反应，也是我自己深觉没什么动的必要。

他十分执着地不说话，十分执着地又揉了揉我的头发。

好吧，是不想说话的意思。

我试探着去握他垂在身侧的另外一只手，他没躲，我就把他的手指并拢了一把握住，他的手比我大一点儿，单手去捉并不好操作，每次我哄他的时候牵手我都这么牵的。

练舞跳错了一个动作窝在角落生闷气的时候，被私生打扰到自己生活的时候，化自己不喜欢的妆时候......我都会这样去做，就像我知道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第一个来安慰我一样。

他突然开腔，声音有点闷闷的：“还说我，你不是也哪里都没变。”

......

他说完这句，头一垂，手卸了力气从我脑袋上滑下来，刚好搭在我两交叠的手上，摆明了是继续不想说话的意思。

这话确实有点难回，特别是他现在的情绪还不高，而我竟然只是在想，其实是变了的。

我想说，不止是我，我知道你也是变了的，只是我们可能都还没有面目全非，而又恰好习惯了如何和对方相处，因此我们可以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做一点都还没变、一点都还没长大的两个人。

但是我没有说，我只是调动了点自己的情绪，尽量保证自己的语气还是轻松的：“怎么了啊，小凯。”

这还是我们又见面以来我第一次叫他小凯。

他又沉默了好长好长时间，这次终于开口说，“没怎么。”

他的手慢慢在我的手背一点一点，语气还是很低，又带着点柔软，几乎是喟叹般说：“就是想着，早知道的话，应该早点来找你的。”

这句回答好像和他刚刚的表现几乎文不对题、答非所问，然而我却如遭雷击，面前的这个长大了的王俊凯和以前会把自己窝在角落的小孩很快重叠在一起，姗姗来迟的疼痛在我的骨头里不讲道理地迸发。

今天有很多次，我都还挺想问他到底想干嘛的，但是看他心情好又真的是一副很轻描淡写的样子，话到底还是没问出去，我对王俊凯就是有这样几乎无理由的纵容，这大概也是习惯留下的痕迹。我们之间是有许多习惯堆积起的本能的，而我从以前到现在，都还仍然很依赖着这样的本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冷静无波地问：“王俊凯，你到底来找我干嘛来了。”

又绕回昨晚的那个话题，听起来好像很没道理，可是我就是知道，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他被我攥在手里的那只手动了动，手指伸展开，然后干脆地反扣住了我的手指。

所以我们现在是十指相扣了。

他听起来有点懊丧：“千玺，你没发现我们以前吵架再怎么厉害，都不会超过你的生日吗？”

我眨了眨眼，第一下没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即使是，以前在我生日前一天我们刚堪比山崩地裂地吵了一架，但是一过零点，他还是会没事人一样窜来我的房间说生日快乐，他哄人很笨的，但是我其实很吃这一套，从小到大都是。

王俊凯没抬头，我就看不到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只好从他的语气分析出来他可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着继续说下去了，“你给我发生日祝福了啊！还继续了那个做了好多年的填空题，所以我就想，那好吧，是你先走第一步路的，这次吵得这么凶，那我就哄得更努力一点好了。”

我看见他耳朵红了。

我猜我的耳朵也红了。

是的......我想，发生日祝福是习惯成自然，那那个做了六年的填空题呢？

他当然可以感觉得到我的意思，即使连我自己都对此太过迟钝。

我动了动和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的手指。

他如同触电，反射性就想把两只手都一起撤回去。

我说，“是这样哦？”

他大概听出我的语气里甚至还有淡淡的笑意，想撤回去的手撤了一半，又有点犹豫起来，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我把他的手握紧了点。

​

​“那这一个星期，”我突然福至心灵，“你打算陪我过生日吗？”

他微微抬起点头​，飞快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飞快点了点头。

...真服了他。​

打电话来和我兜圈子，坐红眼航班到了之后才先斩后奏，​陪我拍戏，给我批羽绒服，请我吃宵夜。

​揉我头发，和我牵手。

和我十指相扣。

我清了清嗓子​，“王俊凯，你今晚还回不回你房间啊？”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很多东西都是蒸腾在镜子上沉默的雾气，温柔地爬满我们磕磕绊绊目前为止的快一半人生，我喜欢这样的安心，因此也顺理成章地喜欢给我带来这种安心的王俊凯。

而他的答案呢，可能在更早以前就给我了。

欲言又止的近义词是心照不宣。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又飞快地补下后半句：“不回去就去洗澡，洗完我洗，然后睡觉，困死了快。”

06.

被王俊凯抱住的时候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就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力图睡得更舒服点，他身上穿的是我的备用睡衣，我们两个人都是一股我常用的沐浴露的味儿。

我想起什么，头发在他脖颈那蹭了蹭，“唉，你那照片还没给我看呢。”

他也困，声音黏黏糊糊地答：“发朋友圈了啊...你不没不答应吗。”

我那是被人化妆老师打了个岔忘了这事儿好吧。

我来了点精神，很勉强地伸长了胳膊去拿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他嘟囔了一句好冷的，话还没说一半我就拿到手机立马又缩回他怀里了...所以这句话没说完。

他配的文案是，“摄影技术见长”。

第一张图，我都不太记得了，得是好几年前了吧，也是他去探班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还拍了张照片。那时候是春天，片场那块儿桃花杏花野樱花开得盛，我剧本遮住脸躺大树下面补觉，花落了一地；第二张就是下午的时候，我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我脸上涂涂抹抹，沉默而静深。

一张春天，一张冬天。一张高糊，一张高清。

隔了几年我都快数不清了。

我点开第一张放大看了会儿，那张一看就知道他是偷拍的，距离太远拉了焦距，手估计又有点抖，但是我就看着那张照片，感觉春天的生机突然蓬勃地扑面而来。

我长按了保存，没问他怎么好几年的照片一直存到现在，而是无厘头地冒了一句，春天啥时候到啊？

王俊凯好像快睡着了，没听清我在说什么，迷迷糊糊回我一句，我在这儿呢。

嗯，你在这儿呢。

我很低地笑了一声，关了手机，闭上眼也准备睡觉。

我在坠入睡梦前想，其实也没说错。

我的春天，朝我奔来了。

​

FIN

——

最近蹭饭蹭得比较投入，自己写点...

戏是带入满江红写的，写了点去查的时候才发现早就拍完了，大家就当架空吧^^

标题是deca joins的一首歌名，其实文不对题了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